“冰花男孩”善款“缩水”？官方前期回应为何网友不买账

　　视觉中国供图

　　日前，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云南昭通鲁甸“冰花男孩”一事又有了新进展。据媒体报道，目前所募集到的社会捐款已达30万元左右，但有网友指出，“冰花男孩”仅分得了500元。对此，鲁甸县教育局局长陈富荣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应称，自己也经历过头顶冰花，赶着山路上学的少年时代，自己感同身受。在整个鲁甸县，像这样的“冰花男孩”还有数千人。“冰花男孩”本人收到的款项之所以不多，是因为30万元捐助属于捐赠人没有指定用途的善款，将用来救助更多类似的学龄儿童。不过，回应并没有终结质疑，在1月16日晚，此话题蹿升至微博实时热搜榜前列。

　　通读当时的整篇官方回应可以看出，地方政府和相关基金会确实采取了多方行动来保障包括“冰花男孩”在内的留守儿童温暖越冬，可是网友对其回应却不甚满意。究其原因，客观上可能在于媒体报道中故意强调30万元与500元的对比，对官方的回应有所取舍——碎片化传播导致媒体信息刊载量有限，只能将最有吸引力的信息进行传播。至于为何“30万元与500元”是最适合传播的信息，那就与慈善领域的历史欠账、刻板表象不无关系。另一方面，地方政府主观上的一些回应方式、角度和内容与新媒体的关注不“同频”，思维不“对表”，受众不“解渴”，也是重要的原因。这其实也是新媒体时代，政府方面百思不解的难题：明明做了事，却得不到认同。

　　当然，鲁甸官方面对负面舆情，回应的速度与态度可圈可点，但中国网民已对“及时回应”产生“审美疲劳”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细节决定成败。那么，具体到本事件中，细节指的是什么呢？

　　首先，回应的方式须“对表”。顾名思义，“对表”即校准，向网友的关切校准。由于缺乏新媒体相关经验，有些地方政府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“我说你听”和“你问全部，我回答部分”的层面。所谓“我说你听”，即我说的都是有证据，经得起推敲的，但未必是公众想听的。比如某地方出现事故，网友想知道救援情况和事故原因，有人偏要说各级领导高度重视、家属情绪稳定。

　　而所谓“你问全部，我回答部分”，则是对情况摸得不透彻，对数据梳理不全面的表现。在鲁甸回应中提到“以点带面，让这个区域的孩子们都能够实实在在得到社会各方面的关爱”，这话说得好，但是没说完。“以点带面”带了谁，“实实在在的关爱”包括啥，对“冰花男孩”所在学校发放了多少捐款，还剩多少捐款？这才是多数网友关注的焦点。这一点确有提及，却又不够详实，究其原因，就在于回答者没有搞清楚提问者真正想知道什么：善款用到实处有多少？会不会被挪用？

　　其次，回应的角度应“同频”。同频才会有共鸣，这是常识。所谓“同频”，即事先不假设，事后少辩解，用事实引导舆论，以实事打动公众。而不停留在“我觉得你想这样”和“我原本不想这样”。在回应中有“如果把30万元都给了‘冰花男孩’，这应该也不是捐赠方真正的目的”这样的句式，让网民有“被代表”的感觉。更何况，官方回应不少情况下也无法囊括网络舆论。本次事件中，不说“捐赠方真正的目的”谁说了算，单是网友间的观点也不一致。

　　网友@玛丽莲瑞瑞酱表示，奔着“冰花男孩”捐的钱，凭啥给别人？而网友@孤心爱则有不同的看法，认为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困难，困难是普遍存在的，让大家都能享受到捐款带来的改变那才是好事。无论网友们的观点如何碰撞，有一点是普遍被认同的，即“冰花少年”们是需要被关爱的。而这样的关爱即便没有网友30万元的爱心捐助，也是势在必行的。

　　再者，回应的内容要“解渴”。所谓“解渴”，即回应的内容要有详实的数据支撑和对下一步的确切谋划。30万元花到哪里了？在回应中，提到了取暖设备和御寒衣物，这两项开支各是多少？有哪些孩子领到了衣物？这30万元够不够花？有没有剩余？打开云南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网页，点进以“冰花男孩”形象作为背景的“青春暖冬行动”，其中对于善款的来源情况有着详细的记录，对于善款的去向及使用情况也有相关的新闻报道，但并未见每一笔钱款用途明细，而这正是目前舆论最关心的话题。其次，对于解决“冰花男孩”困境的方法，包括开通校车、提供住宿等问题，缺乏相应的计划和实施的具体时间表，“只能争取逐步解决”。这可能是实际情况，因为妥善解决问题需要时间，但这也引发了部分公众的疑虑。

　　事实是，云南省已经为此做了大量工作，可以说离“解渴”就只差了一步。在云南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“青春暖冬行动”页面，可以找到最新的捐赠情况披露，从账号到时间、金额乃至支付渠道，显示得非常清楚。如果把这样的作风放到公开回应中，想必能打消不少公众的疑虑。

　　从这些角度来说，30万元与500元的距离，就是网民关切与官方前期回应的距离。

　　我们欣喜地看到，昭通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并未忽视网友的意见，并于1月16日通过其官方微信平台发布《“青春暖冬行动” 70万元善款覆盖我市十县一区！》一文，公布善款捐赠情况与使用情况相关细节。对于网友提议“详细公开善款后续的明细，具体公开到每一项”，昭通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通过媒体回应，“前期需要一定时间对候选资助孩子的实际情况进行走访、了解。项目执行将在1月31日以前完成，届时会把所有善款使用明细和相关情况及时公布，欢迎社会各界的监督”。此举想必能在一定程度上打消公众的疑虑，涤荡一些网络戾气。

　　因为“冰花男孩”，政府与网络舆情完成了一次具有示范意义的良性互动，也让人们看到，“以人民为中心”的意义不仅在于让现实中的“冰花男孩”不再受冻，也在于让网络民意对于“冰花男孩”的关切得到满意的回应，这是提升执政能力在这个新时代的应有之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