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山界”的不了情

　　“老山界”的浮雕和地碑。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 胡志中/摄

　　车行于云雾缭绕的山区公路，一番辗转后，在山腰平坦处突然停住，当地干部告诉记者：老山界到了！

　　1934年12月，中央主力红军血战湘江，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后，于12月5日从广西资源县进入湖南城步县境内。8日，红一、三、五、九军团经江头司，翻越老山界，到达南山烂泥塘、大坪、鸡爪坪、胡家坪一带宿营，后转道通道境内。

　　中央红军翻越老山界一带用了7天时间，行程332公里，沿途打富济贫，镇压土豪劣绅，开展革命宣传，赢得广大百姓的信任与支持，扩大了红军的政治影响。

　　“向上看，火把在头顶上一点点排到天空；向下看，简直是绝壁，火把照着人们的脸，就在脚底下。”陆定一曾在《老山界》一文中描述：当年红军翻越老山界到达南山时，当地百姓无不惊讶，都说红军是神兵天降。

　　“老山界因陆老的同名散文而闻名天下。由此多地衍生出了‘老山界’。比如广西兴安县境内猫儿山老山界，湖南省城步县南山老山界，新宁县舜皇山老山界……”为了追寻陆定一文中所写的“老山界”究竟在哪儿，城步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杨宗兴早在多年前，就踏上了寻访“老山界”的“长征”。

　　“就像寻找年轻时的梦”，今年55岁的杨宗兴告诉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，自己18岁师范毕业，被分配到越城岭山区的大阳中学教书，“当我和学生一道细细领会陆老描写老山界的优美文字和深远意境后，心中便多了一座神圣的大山。”

　　杨宗兴介绍，1983年4月15日，城步县人民政府办公室的同志曾写信给陆定一求证境内的老山界。当年4月19日，陆老复信说：“地图上只有‘越城岭’，没有‘老山界’。老山界是土名。很可能就是来信所说的地方（城步与龙胜交界）。但属于何县我不知道。你们如要查清，一可查有无‘雷公岩’，二可查下山后的地方有无‘塘坊边’。如果有，就对了。”

　　可以确定的是，城步是红军长征过邵阳的第一县，曾经名播全国的“高山红哨”均位于南山境内。先后有三支红军经过这里，分别是1930年12月邓小平、张云逸领导的红七军，1934年9月肖克、王震率领的红六军团，1934年12月的中央红军。

　　杨宗兴介绍，城步县“老山界”海拔近2000米，全长30华里，最陡峻的有5华里。其中百步坎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的百级石梯，坡度70多度。红军长征在这里播下了革命火种，留下了光辉足迹。抗日战争时期、解放战争时期，这里英雄故事也不断涌现。

　　1934年12月10日至12日，中央主力红军第一、三、五、九军团各一部，经过长安营乡，在境内的长坪、大寨、岩寨一带宿营。大部队过后的十多天里，陆陆续续有三五成群的红军伤病员从这里经过。其中一名叫谢军的红军战士因患重病昏倒在大寨村风雨桥上。长坪村草药郎中游庆美得知这一消息，赶过去将其背回家救治。该红军战士病情严重，经草药救治无效而牺牲。游医生尊遗愿将他埋在村口军阳庙以西的枫林脚下，“能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”。

　　1934年12月初，红一方面军经过湘江战役后，从广西资源进入城步县境。红九军团翻越老山界到达八十里大南山，湘江一战，红军付出修重代价，加之时近初冬，红军缺衣少食现象更为严重。当时7个红军战士来到了农民周世忠家门口，请求给他们煮点食物吃。头回见到红军，周世忠紧张而拘谨。尽管周家一贫如洗，但看到他们饥寒交迫的样子，周世忠随即生火煮了一鼎苞谷和红薯。有位小战士还主动帮他劈柴、掰包谷粒。红军战土的热情和亲切，消除了周世忠的戒备之心。

　　据周世忠的孙子周旺华回忆爷爷的讲述，红军说他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，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革命队伍。周世忠也控诉了南山当地反动派欺压穷人的情况，并为红军详细指明了路线。次日离开，红军班长要付饭钱给他，周世忠说什么也不肯收，这名战士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条棉裤压在他手上，便匆匆离去。

　　冬季南山，山高水冷，这条棉裤成了周世忠最好的御寒衣物。他平时上山砍柴舍不得穿，更担心被当地反动民团没收。因此只在家穿，并告诉自家孩子，这是“亲人”送来的衣服。时至今日，这条红军棉裤被当作“传家宝”珍藏下来。

　　关于红军长征在城步的故事还有许多，除了有关部门记录、留存下来的文字、物件，更多关于红军的故事被当地人民群众口口相传。时至今日，对于“老山界”的寻访，杨宗兴仍在继续，他说自己聆听到的许多鲜为人知的红军长征故事，令人一路走一路收获感动。

　　“虽未能确证哪座老山界就是陆公笔下的那座山。但我发现，这其实并不重要了。”他觉得重要的是，这些地方都打上了红军的烙印，“80多年过去，人民永远铭记住那座光荣的山，铭记住那段峥嵘的岁月，铭记住红军长征的伟大精神。”

　　本报湖南城步6月26日电